楚圣化身崩解的瞬间,其连接的石像轰然崩塌。变成滚烫的碎石从巡丁身上落下,一卷残卷从碎石中露出,已经被吓坏逃命的巡丁并未注意到这些,可阿满却留意到了,当阿满捡起残卷时,手指被边缘的火纹烙伤——那是楚圣当年偷偷抄录的苍玄火法图谱,每道火纹旁都有他的批注:“火太烫,会烧到握刀的手,山更稳,能镇住暴民。”
“原来他们害怕的不是火,他们害怕的是火会烧光他们偷来的权柄。”阿满的声音哽咽。残卷内页掉出一片干枯的枫叶,上面着他背叛火种卫的那个雨夜所记录的一句话:“当我戴上城隍的面具,就再也握不住火,只能搬起石头。”
凌问心望向远处的老槐树,被山法压弯的枝干正在业火中挺直,焦黑的树皮裂开,抽出新芽。阿满递过来的断剑还在微微颤动,火光照耀下,老槐树浮现出只有凌问心才能看见的木纹:“薪火微弱,却能焚山;山可压火,难掩星火。”
赵玄祯蜷缩在简易担架中,镇民印的裂痕里渗出一丝火苗。“大人……”抬着担架的巡丁看向远处已经消散的楚圣化身,一脸的难以置信,手上一松,竟然将赵玄祯摔了下来,赵玄祯没有准备,镇民印脱手而出,滚落一旁。
赵玄祯慌忙扯下残破的道袍,盖住镇民印的裂痕。但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冰冷的愿力,而是火苗的温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老子快跑,放心,城隍大人化身千千万万,逆贼不过侥幸胜了一场而已。”不过赵玄祯脸上的慌乱之色出卖了自己表现出的自信。
在石山崩塌的巨响中,青木村的村民们颤抖着走出木屋。有位老妇人捡起一块刻有“顺天”的碎石,突然发现石皮下露出半只眼睛的图腾——那是她儿子十年前被献祭时,刻在石像上的最后反抗。
“娘,疼……”她怀里的孙女突然指着手腕。那里的星形烙印正在淡化,露出下面被掩盖的胎记——与凌问心腰间的断剑剑柄木纹一模一样。老妇人猛地抬头,望向火光照亮的森林深处,那里有两道身影在业火中奔跑,像极了传说中火种卫的剪影。
楚圣的残卷被小心收进凌问心的包袱,火纹图谱在月光下发出微光。阿满发现,图谱上的火纹与断剑剑柄的木纹有几分相似。
赵玄祯望着远去的火光,将镇民印揣进怀中。印面的“镇民为奴”四字已被业火灼去,只留下不知何时刻上的“活”字,在晨露中微微发烫。他不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当微弱的火苗汇聚在一起时,连冰冷的大山都会被点燃……
“要不是赵玄祯这废物带去的石像并不是庙正中本座的主像而是偏殿的次像,里面愿力不足,导致本座处处受制,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又怎会如此狼狈,不过那小女贼的路数有点像一位故人,而且青木村距离秦无赦那王八蛋的领地最近,不会又是秦无赦这混蛋玩意地盘跑过来的吧?不行,我得去问问,帮着这混蛋擦几回屁股了,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
赵玄祯刚要起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随之下达了命令:“以后手底下那些土地公出去抓人不要贪省事拿偏殿的次像,要背着主像。”准备传达命令的的主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楚圣正在气头上,得了,自己还是不触这眉头吧,上头这么说底下就怎么传,有问题自己找楚圣反映去。
楚圣可能就没想到城隍庙正中那几米主像又是何人能背动呢?
……
青冥森林的暮霭尚未散尽,楚圣的化身已踏着碎星般的愿力光斑,闯入修罗镇城隍庙。鎏金神像的眼窝深处,三簇灰金色火苗正随着晨钟节奏明灭——那是秦无赦用三名私铸火纹铜镜的村民祭炼的“敬畏之火”。化身靴底碾碎门槛上的“顺天”符文时,裂痕中渗出的人血突然沸腾,在青砖上烙出“楚圣”二字的咒印。
“秦大人好雅兴,大清早便在神像前炼火。”楚圣的声音像生锈的锁链拖过石板,镇民玺在胸前泛起血光,“灰土村的焦尸还没凉透,您倒有闲心雕琢供果?”他袖口扫过香案,七枚雕花蜜桔瞬间干瘪,果皮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血字,正是灰土村幸存者的临终遗言。
神像基座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秦无赦的化身从愿力迷雾中显形。他头戴的官帽嵌着二十四片功德金箔,每片都刻着被他处决的反抗者姓名,腰间镇民玺的蟠龙纹里,隐约可见半道剑痕——那是几十年前徐瑾的断剑留下的永恒伤口。
“楚大人说笑了。”秦无赦指尖轻点香案,供果重新饱满,“不过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民,私藏觉醒草不说,竟在土地庙梁柱上刻满火种卫的火纹。您瞧这——”他挥手投出愿力投影,三根焦黑的房梁悬浮空中,焦痕里竟藏着“星火燎原”的图腾,“若不及时扑灭,怕是要烧到苍玄大人的金身了。”
楚圣的化身猛然逼近,镇民印上的“镇民为奴”四字发出刺耳的尖啸。他盯着香案上阿满的画像,瞳孔里倒映着少女腰间晃动的令牌:“少来这套。三日前在青冥森林,这丫头用三枚铜钱镖差点干掉了我的手下,要不是镇民印自动护住事就闹大了,那丫头的手法分明是彭琴的‘逆火三式’。”
秦无赦的瞳孔微缩,指尖在香案上敲出三声脆响——这是城隍庙密道的警示暗号。久远的记忆如业火翻涌:彭琴在矿场熔炉前回头,淡红色的咒火在她眼底跳动,像极了阿满画像中少女的眼神。他深吸口气,调出阿满的身世卷宗:
彭氏血脉档案
爷爷·彭琴(火种卫第三队队长):青冥矿难中,为保护徐瑾撤离,独自引开星劫官陆九渊亲卫。被擒后拒不说出火种卫据点,陆九渊亲自动手剜去其心脏,心脏落地时仍在跳动,血珠溅在矿车轨道上,形成永不褪色的火纹。
父亲·彭远屛(火种卫外围成员):十五年前在青冥镇开设铁器铺,表面锻造农具,实则私刻火种卫图腾。被楚圣部下突袭时,正用业火淬炼“星火令”,被捕后遭斩断双臂,被捕前将未完成的令牌塞进襁褓中的阿满。
母亲·崔素萍(凡人):彭远屛之妻,难产时紧攥彭琴遗留的业火铃,铃中火纹与胎儿血脉共鸣,在阿满后颈烙下“星火烙”。咽气前用血在襁褓写下“活下去”,字迹遇愿力结晶竟燃烧成火凤凰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