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灵域的骨海比传闻中更阴森。悬浮在海面的百万具兽骨组成移动迷宫,白骨间流淌的幽蓝磷火,像极了妖帝残魂殿的标记。林渊站在破旧的渡骨舟上,掌心《九域炉图》玉简发烫,箭头正指着迷宫深处——炼骨炉残片的所在。
“小心了,外域修士。”划船的老渔夫突然开口,浑浊的眼球转动时竟露出妖异的竖瞳,“骨海里的炼体士,连自己的骨头都能炼化来吃。”话音未落,船底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一根水桶粗的指骨从海底伸出,直接贯穿了木舟。
林渊纵身跃向最近的骨岛,识海中金书自动翻至“炼骨篇”。他这才看清,那些在骨林间闪转腾挪的身影,皮肤下赫然跳动着幽蓝骨火,每根指节都延伸出锋利的骨刺——正是西峰赵猛妖化后的特征。
“外来者,留下气血!”为首的炼体士张开下颌,喉间卡着半块妖狼头骨,“骨海不养废物。”他的胸口嵌着枚青铜炉耳,正是炼骨炉的残片,表面爬满妖文。
焚天炉虚影在掌心一闪,林渊瞬间“看”穿对方的骨脉:整条脊柱已被妖狼脊髓侵蚀,肋骨间缠着的妖藤正汲取着最后一丝人族气血。“焚天灼骨!”赤金火焰顺着骨刺蔓延,妖藤在滋滋声中化作飞灰,炼体士惊恐地发现,自己炼化多年的骨甲竟在火焰中层层剥落。
“苍澜焚天诀?!”后方传来清冷的女声。林渊抬头,只见一名身着白骨战铠的少女站在骨塔顶端,长发用兽骨发簪束起,眼尾掠过三道淡金色的骨纹——那是炼骨族圣女的标志。她手中握着的,竟是半截刻有苍澜王剑纹的断刃。
“骨清璇,炼骨族圣女。”少女足尖轻点,骨塔表面的妖文突然亮起,百万骨林应声震动,“三百年前,你们焚心宗偷走炼骨炉核心残片,如今还敢来夺炉?”
林渊瞳孔骤缩。剑纹断刃上残留的气息,分明与青山镇祖祠的苍澜王壁画同源。他刚要开口,骨清璇手中断刃已化作万千骨针袭来,每一根都附着着炼骨炉特有的庚金之气。
“炼骨九针!”
仓促间,林渊只能运转焚天诀炼化骨针。但诡异的是,这些骨针在接触焚天炉时并未完全崩解,反而在他掌心留下浅金色的刻痕——那是苍澜王亲卫才有的战纹。骨清璇的眼神第一次出现波动,断刃上的剑纹竟与林渊颈间的火凤凰胎记产生共鸣。
“你身上有掌运炉的气息。”骨清璇忽然撤去攻势,断刃剑尖直指林渊胸口,“说,焚心宗的老东西们,是不是还拿着当年从我们炼骨族抢走的‘苍澜骨契’?”
海风掀起骨林的呼啸,林渊这才注意到,骨清璇的战铠缝隙间,隐约露出与人族无异的皮肤,而她后颈处,竟贴着半张残破的符纸——正是《九域炉图》中记载的“焚天护骨符”。
“我来寻炼骨炉残片,为了净化被妖族污染的传承。”林渊取出《九域炉图》玉简,“五百年前,苍澜王亲卫分掌九炉,炼骨炉本该是守护西灵域的人族壁垒,如今却成了妖化的温床。”
骨清璇的瞳孔微微收缩,战铠上的妖文突然褪去,露出内衬上绣着的火凤凰图腾——虽已褪色,但分明与林家祖祠的图腾如出一辙。她沉默片刻,忽然将断刃抛向林渊:“拿着,这是炼骨炉认主的‘焚骨刃’。若你能通过骨海三关,或许我会告诉你,当年焚心宗长老如何背叛炼骨族。”
断刃入手的瞬间,林渊识海浮现出炼骨炉的全貌:炉体深埋在骨海最深处,炉身缠绕着妖帝当年种下的“千骨锁”,而炉心处,竟沉睡着一具穿着苍澜卫铠甲的骸骨——那是炼骨炉最后一任守护者。
“三关分别是骨魂殿、妖藤林、焚骨渊。”骨清璇转身走向骨塔,声音忽然低了几分,“每关都有炼骨族的先烈镇守,若你能让他们的骨魂安息……”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护骨符,“或许能明白,为何我们宁愿与妖力共生,也不愿相信焚心宗的谎言。”
夜幕降临,骨海的磷火化作千万双眼睛。林渊握着焚骨刃站在骨魂殿前,殿门两侧刻着两行模糊的字:骨锁苍澜血,炉焚万妖魂 。推开门的刹那,上百具苍澜卫骸骨同时睁眼,他们的铠甲上,都刻着与骨清璇战铠相同的凤凰图腾。
“外来者,可是来夺炉的?”为首的骸骨开口,声音像骨节摩擦,“三百年前,焚心宗的贼子偷走炉心残片时,也是带着这样的气息……”
林渊突然想起《九域炉图》中被血字覆盖的页面。他运转焚天诀,将掌运炉的赤金火焰注入焚骨刃,刀刃上的剑纹顿时亮起:“我是苍澜王传承的继承者,来接炼骨炉归位。”
骸骨们剧烈震动,其中一具突然抛出半块黑色玉牌:“拿着这个,去妖藤林找‘骨婆婆’。她当年亲眼看着炼骨炉被分裂成三部分,其中最核心的‘锻体篇’,就在焚心宗某位长老的密室里……”
玉牌入手的瞬间,林渊听见骨海深处传来炉鸣。回头望去,骨清璇正站在骨塔顶端,战铠上的凤凰图腾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她望向东方,眼神复杂——那里,焚心宗的方向,正有几缕妖异的黑烟升空。
“记住,炼骨炉的锻体诀,需要以自身骨血为引。”骨清璇的声音随风飘来,“而有些人,为了掌控炉子,连自己的骨头都能替换成妖骨。”
海风带来隐约的狼嚎,林渊忽然注意到,骨清璇的护骨符上,有一滴鲜血正在渗透,而那血液的颜色,竟与他的焚天血一模一样。她到底是谁?为何炼骨族圣女会有人族的凤凰图腾,又为何对焚心宗的秘密如此清楚?
妖藤林的方向传来阵阵异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握紧焚骨刃,林渊走进黑暗,背后骨魂殿的门悄然闭合,骸骨们的喃喃声混着炉鸣,在骨海深处回荡:“苍澜王的血脉啊,当年我们被自己人背叛时,你在哪里……”
而在骨塔顶端,骨清璇取下护骨符,露出后颈处完整的火凤凰胎记。她望着掌心的断刃,刃身上新浮现的字迹让她瞳孔骤缩:焚天九炉,炉炉相扣,掌运炉主,必娶炼骨圣女 。
“荒谬……”她低声咒骂,却无法忽视断刃传来的温热。远处,焚心宗方向的黑烟中,隐约可见赤焰宗的妖狼旗帜。骨清璇指尖划过战铠上的凤凰图腾,当年爷爷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清璇,若有一日,掌运炉的传承者带着焚骨刃来,记得告诉他,炼骨炉的核心残片,藏在焚心宗‘烈骨殿’的祭坛下……”
夜更深了,骨海的幽蓝磷火映照着少女的侧脸。她不知道,自己后颈的胎记,正是当年苍澜王为守护炼骨炉,将亲卫的血脉融入炉灵的证明。而她与林渊之间,那道由九炉命运编织的红线,早已在掌运炉与炼骨炉的共鸣中,悄然埋下了第一缕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