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

“苏大人，在下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林教头一直等到这位年轻人吃下最后一片干牛肉，方才开口。

苏白微微一愣，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不过是一个衙门小吏，哪里称得上‘大人’二字。”

“现在不是，不代表将来。”林教头挤出谄媚的笑容，这是他多年来行走江湖惯用的本领。

比他的“一身武艺”更加靠谱的保命技艺。

“苏大人天赋异禀，年轻有为，想必会在武道之路留下浓厚的一笔……”

林教头早已打好一肚子的腹稿，正欲将其一一抛出，却被对方抬手打断。

“林大人有话直说。”苏白挥了挥手，顺势用官服皂衣抹去指尖的油脂。

“好，不愧是武艺绝伦的青年俊杰，如此之爽快。”林教头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我观苏大人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屈就在这小小的山泉县，实乃珠沉沧海，令在下为之扼腕。

“若能有人提点一二，以高深武学传之，日后必将担起大任，名扬州府。”

说完，林教头展露出一副“爱惜人才”的表情，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看向面前这位年轻人。

苏白不动声色地回答：“林大人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在下有心与苏大人交好，如蒙不弃，愿献上家传武学一本，助大人一臂之力。”

“……”

苏白强行忍住心中的腹诽之语。

这位“林大人”不久之前还对自己不屑一顾，把他当成给山匪兄弟们练手的废柴。

现在突然又用家传武学来巴结自己。

这人的脸怎能变得如此之快！

“林大人乃是山匪，而我则是衙门的人。”苏白刻意维持着冷淡的语气，“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话差矣！”林教头丝毫不慌。

“在下身为山泉县禁军教头，多年来勤恳勉习，未曾贪墨朝廷银饷，亦未曾欺压乡里。

“与山匪勾连一事，其实另有隐情。之中多有无奈，暂且不便多言。”

他眉头微微皱起，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悔之意。

“唉，我早有悔过之心，只是欠缺合适的时机……”

“如此甚好。”苏白果断接过话茬，“林教头此番去往府衙，不妨坦白交代，配合朝廷，将山贼埋于州府县中的暗子一一拔除。

“事若成，不失为大功一件。

“林教头足可将功补过。从此一心为朝廷效力，抵御贼匪、护卫百姓，岂不美哉？”

“这……”林教头微微愣住，显然没想到苏白会如此对答。

他的本意只是想让苏白接受自己的“贿赂”，攀个不深不浅的交情，日后若是刀戈相见，总能留些转圜的余地。

可他不仅没接这茬，反而顺势把自己推向更为难的境地。

投靠朝廷，出卖山匪暗子？

林教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这条路，而是他绝无可能执行。

他的婆娘和孩子都在寨子里待着呢。一旦反水，他唯一的儿子定会被山贼们乱刀砍死，婆娘的下场势必更惨。

可如果拒绝苏白的提议，自己又该如何与他结交呢？

林教头沉默无言，眼珠不停流转，苦苦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苏白也没有追问，他默默喝完坛里最后一滴酒，而后站起身，踱至屋外。

对于林教头的提议，他是不可能理会的。

这人若是真像他说的那么无辜，刚刚面对“废柴”的苏白，就不可能是如此强横的表现。

说什么“饶你一命”，我若是没有狐尾刀法，刚刚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至于家传功法么……

等林教头进了府衙监牢，还愁拿不到功法？

苏白忍住心中笑意，趁着等候的功夫，在屋前雪地里练起刚刚使出过的狐尾刀法。

迈入精通境界后，他不仅对刀法的运用更加纯熟，对于身体的掌控也明显更进了一步。

这是每一种功法都会带来的效益，还是狐尾刀法所特有的？

暂时无法确定。

苏白目前掌握的武学数量太少，了解的信息也远远不足。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勤加练习现有武学，还得寻找机会，修习更多的武学功法才是。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苏白已然知晓，修习武道是可以增加凡人寿命的。

既然来到此番世界，势必要探寻一番长生不死、武道通神的道路！

除此之外，练武也是改善生活的可靠手段。

县衙小吏是没有俸禄的，不懂得捞油水的苏白，一直都是靠邻里的接济过活，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早日练出真本事，将来无论是去驻军所还是府城做事，都比待在这小小的县衙要强。

有了收入，加上武艺傍身，方能在此间世界存活下去。

……

练完这套刀法的最后一式，苏白顺势查看了一下识海。

【狐尾刀法（精通）：107/500】

能亲眼看到自己的提升，这感觉着实令人舒适。

有了这张卷轴，练武不再是枯燥乏味的苦事。

苏白收起佩刀，正欲回屋，前方突然飞出一个身影。

速度快到令人辨不清面容，但那高高举起的长剑却是清晰可见。一股冷冽的寒风伴随着剑光呼啸而来。

当！

苏白抬手挡下这一击，旋即便感受到一股颇为沉重的力量，沿着刀身传入他的手臂，震得虎口疼痛无比。

他连连后退数步，方才止住。

‘又是来劫道的？’

‘看这功夫，绝非等闲之辈。’

苏白心中一沉，脸上依然保持着镇定。

“不错。”袭来的剑客轻笑一声，“手法略显生疏，反应倒是敏捷。”

他收起长剑，转头看向地上的三具尸体：

“这三人都是你杀的？”

“……”

苏白皱起眉头，没有回答这位不速之客的问题。

忍着指尖疼痛，握紧佩刀，与对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巡检司。”剑客随手撩起自己的衣角，露出一只鱼袋，绣着铁色的鱼纹。

苏白依然没有放下刀。

巡检司的名号他是知晓的，巡检司的地位他也很清楚。

但，他可不敢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见面就拔剑的陌生人。

林教头都能勾结山贼，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若是他要求自己交出囚犯，又该如何？

见苏白如此警惕，剑客嘴角微翘，正欲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白哥，县尉大人来了！”

“带着十二名弓手！”

听到张小虎声音的那一刻，苏白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