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抄家

待李如风取来功法，苏白便与之告别。

匆匆赶回脚店，欲同大家汇合，却发现唯有许县尉在此独饮。

难得来一趟府城，这群衙役们全都上街寻欢去了，一直闹至下午方才返回。

没了押送任务，返程路上众人明显松懈下来。

张小虎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包腌肉，搭配着一箩蜜饯，就这么吃了一路。

众人的注意都被他引了去，苏白乐得清闲，独自落在队尾，于马背上默默翻看着巡检司的功法书籍。

这乃是一套拳法，未有名称，招式倒是有几分熟悉。

整套功法并不复杂，且附有详细的讲解与配图，个中姿势描绘得栩栩如生。

对照此书来练，一月入门应当难度不大，两旬之内或许也不成问题。

至于十日之内的天才……

苏白默默摇了摇头。

虽然韩司法多有吹捧，李巡使也赞赏有加，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天才。

此番之所以能轻松击败石老三，大抵是仰仗儿时勤学苦练所打下的基础。

若是没有那99/100的狐尾刀法，先前倒下的兴许就不是三位山贼了。

至于与李如风的交手，谁知他放了多少水？入品武者和未入品武者的差距，绝非一套精通的刀法就能抹平。

苏白将功法书合上，闭上双眼，沉入内视。

意外的是，自己的识海居然毫无波动，那张神秘卷轴也未曾展开。

“这是何故？”

苏白确信自己看懂了这套功法，相关的姿势不说牢记于心，却也印象深刻。纵使他尚未具备实战经验，理论层面应当毫无问题。

为何没有出现进度条？

难不成，李师兄给我的这本书是假的？

倒不是怀疑李如风的人品，只担心他是否拿错……嘛，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可惜，眼下不可能返回府城去询问——总不能对李如风说“我的卷轴没反应，所以你这书有问题”吧！

苏白决定，回到县城后，先对照着功法书打上一套，看看会有何变化。

届时再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

待众人返回县衙，县尉许三棍先与知县大人禀报了今日之事，而后又将苏白、张小虎唤入偏房：

“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五更前来衙门报到。”

张小虎一脸疑惑：“为啥这么早，往日不都是卯正才集合吗？”

许三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解释道：“点卯之后，我要带兄弟们去抄没林教头私宅。”

“那我俩为何要五更天就来？”张小虎气愤不已，只因他宝贵的睡眠时间被无情剥夺。

见他还想追问，许三棍略显无语地挥了挥手，将这胖小子赶了出去。

苏白双手抱拳，略表谢意，而后方才离开。

甫一出门，张小虎便凑了上来：“白哥，我叔这是要干啥？

“莫不是在为难咱俩？

“你在府衙里说错话了罢！

“我娘常说，见到那些大人们，咱就少说话多做事，没事则陪个笑脸，准没错。”

“嗯嗯。”苏白微微颔首，“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也是。”张小虎拍了拍鼓囊的肚皮，“这肚中空空如也，赶紧回家吃宵夜去撩。”

“……”

回到家中，苏白打了盆冷水，搓洗干净身子，又将皂衣上的污渍洗了去，而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寅初时分，他便抵达县衙。

县尉许三棍已等候在此，待张小虎赶到，三人便匆匆赶往县城东头的林家村。

林教头在此买了一座私宅，两进两出的院落。

“我滴乖乖，他一个教头，咋就能买这么好的宅子！”张小虎感慨万分，“不比我家小多少咧，真够奢侈！”

到了这个时候，纵使他再如何愚笨，也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许县尉之所以让他俩提前集合，就是要在正式抄家之前，偷偷地捞上一笔。

依照往日，这般优待只有知县大人的亲信才能拥有。

“今日居然轮到我了？”

张小虎很清楚，这待遇绝不是冲着他给的——他这两天啥都没干，就湿了条裤子。

知县与县尉想要讨好的是苏白。

可是，原因何在？

杀了几个山贼，值得两位大人如此示好？

还是说，在府衙述职时，发生了比斩杀贼匪更重要的事？

张小虎自然是想不出结果的，他也懒得想。既然来了，那就狠狠捞上一笔！

谁知下次要待到何时。

“混小子，切勿拿的太狠。”许三棍拍了拍张小虎的脑袋，“莫要被人察觉！”

虽说这是衙门里不成文的规矩——衙役们没有俸禄，只能靠这些偏门手段捞钱过活。

但这般事毕竟上不了台面，若是被眼红之人检举了去，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

“不是，这话为什么只对我说？”胖小虎肥脸一鼓，面露不忿。

随后又迅速瘪了下去，因为许三棍的手劲太大，捏的他生疼。

“疼疼疼，别捏了！

“叔我错了……

“白哥，救我！”

苏白没有回应胖小虎的呼喊，径直走向林教头的书房，从书架开始翻找。可惜，来回翻了个遍，也没看见与功法相关的书籍。

又去林教头的卧室翻找一通，依然没能寻见。

他没有灰心，将其他房间也一一搜查，就连堆放柴禾的杂间都未曾放过。

“你来这里做甚？哪有人把钱藏这种地方！”许三棍看不出他在找什么，只觉得行动诡异。

翻了半天，一件值钱的家伙什都没拿，他这是干啥来了？

丈量土地？

他又转头看了眼张小虎，好家伙，几个衣兜塞得满满当当，居然全是吃食，嘴里还叼着根熏肉肠，看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见县尉冷眼睥睨着自己，张小虎立刻把自己的肉肠递了过来：“叔，吃不？”

“我为何要带这厮过来！”许县尉长叹一声。

“不要？那俺自己吃了啊。”张小虎又把肉肠塞回嘴里。

许三棍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

“……”

苏白转了半天，到处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出功法来。

他怀疑林教头是不是信口胡诌了几句，诓骗自己。

可看他当时的神情，却又不似谎言。

“也罢，许是与我无缘。”苏白自嘲了一句，回到院子里，默默蹲下。

而后，猛然发现了一丝违和感。

这两进两出的院子，按理说应该不止一间卧室，可他刚刚只瞧见林教头自己的，没看见理应存在的闺房。

纵使他尚未娶妻，也该留上一间。这闺房去哪了，林教头难道没有家人吗？

苏白站起身，重新打量着这套私宅：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妖怪，就是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