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病骨惊响登闻鼓

“咚!咚!咚!”

子时,承天门暴雨如瀑,赵子玉绯色官袍浸透雨水血渍。

“陛下,臣不要工部侍郎的紫金鱼袋。”

背上背着面色惨白双眸紧闭的赵子时。

“也不要等妹妹死了追封郡主诰命。”

他抡起鼓锤砸向登闻鼓,鼓声似雷,晌午跪求太医会诊时磕出的血还糊在额上。

“陛下,工部绝密图纸沦为凶器!”

“禁军轮值叫人摸透!”

“太医署藏着食人血肉的鬼!”

宫墙上值守的太监缩着脖子,只觉那裹着雷电的鼓声,浸满了要劈开整座皇城的煞气。

“臣不要公道,只要真相!”

“查!查将作监,查鸿胪寺!”

“查我赵子玉是不是通敌叛国的畜生!”

金吾卫赶来夺锤,反被赵子玉撞翻在地,鼓面染着斑驳血渍,远处太极殿依次亮起灯火。

背上赵子时突然剧烈咳嗽,他急忙放下妹妹揽在怀中,只见妹妹嘴角淌着血,死死抠着他的衣袖呻吟出声:

“哥,图纸......”

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赵子玉搂着妹妹跪在雨瀑中,手里还握着那支带血的弩箭。

大理寺卿宋墨赶来时,赵子玉猛然起身,官帽早已不知丢在何处,一双充血的眼看向疾驰而来的禁军。

“终于来了?是要押我下诏狱,还是让我去含元殿撞柱?”

宋墨看着登闻鼓下跪坐着的青年抱着面色青灰的少女,忽想起那日生辰宴,这人还笑着为妹妹簪花。

“先救人。”宋墨挥退众人。

临时医馆内,暴躁老太医直接拍桌道: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箭伤半月就能痊愈!”

年轻太医倒出赵子玉带来的金疮药,指腹碾了碾鼻端轻嗅。

“这金疮药里掺铁锈......分明是有人蓄意为之!”

临时摆的屏风后传来压抑的咳声,宋墨看着此刻蜷坐在扶手椅上的赵子玉,素日里的温润公子,此刻似要被掐死在掌中。

“现下可有法子医治?”宋墨摩挲着手中案卷上的“东宫”二字问道。

“若得宫中紫金散,外敷内服,或可保命。”

周太医跪地颤身,袖口隐约露出似银票残角。

宋墨正欲拍案,又恐惊到屏风后的兄妹俩,遂低喝道:

“既知需用御药,为何拖延三日才报?”

周太医再次伏地回道:

“此药唯皇上特许方能动用,臣......臣......不敢妄言啊!”

赵子玉突然哐当一声,从椅上踉跄下来,抬脚将周太医踹倒在地。

“金疮药是你给阿时开的,是你说阿时未伤及心脉,只需金疮药与参汤调补......”

“真不怪下官,是赵小姐自己身子骨弱!”

宋墨伸手拦着,却没拦住赵子玉再次踹向周太医肩膀的一脚,只说:

“赵大人,莫急,先救令妹要紧。”

周太医扶着老腰从地上艰难爬起,袖中银票脉案残页飘落在地,宋墨俯身捡起。

只见薄薄几张纸上,“气血两虚”被墨迹晕染,隐隐透出原字“需用猛药”。他突然将纸张甩在周太医脸上:

“好个妙手回春的太医,来人,押下去。”

“哥......”

屏风后传来低低的喊声,赵子玉猛的侧身,冲进屏风后。

宋墨命人将周太医拖出去看管,自己也跟进屏风后。

赵子玉抱着妹妹柔声安慰,赵子时欲抬手抹去哥哥脸上血渍,突然浑身抽搐呕出口血......

宋墨袖中还攥着方才周太医偷塞给他的密信“结案要快,莫涉军器。”,

他还是说出了那句:“紫金散昨夜已被移出御药房。”

剩下的四名太医会诊后,皆拱手告罪道:

“脏腑皆损,伤入骨髓,若无紫金散,还能撑三日。”

宋墨伸手扶住浑身瘫软的赵子玉,用最平稳的声音道:

“赵大人,令妹会看到真相。”

宋墨送兄妹二人回府后,已是正午,雨过天晴。

告辞离去时,听见身后传来青年呜咽声,忽想起登闻鼓下赵子玉抱着妹妹看着他冷笑:

“若查不出盗图之人,明日这弩就能射进大明宫!”

赵子时闺房只剩下兄妹二人时,赵子玉随手用帕子抹去脸上的血渍。从袖中瓷瓶又取了颗药丸喂给妹妹。

片刻后,赵子时醒转,面上青白褪去,只唇无血色。

“哥,顾南星这药丸忒苦!”

赵子时起身坐起,苦着脸朝哥哥抱怨道。

大理寺地牢最深处.........

周太医蜷在草席上喃喃:

“我只收了二十两金子......”

宋墨抬手让狱卒泼醒他时,只见一纸密令飘向火盆:

“涉中宫者,止。”

狱卒探向周太医鼻息,已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