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指南……”
这四个字，如同带着冰棱的毒刺，深深扎入张志玄的意识深处，带来一阵比先前经脉撕裂更加刺骨的寒意。
他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墙，身体的疲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骇暂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彻骨的冰凉。
原来……是这样。
不仅仅是资质的“废”，更是功法的“毒”！
他就像一个被蒙住了双眼的囚徒，不仅镣铐沉重（伪灵根），连脚下唯一被允许行走的路（《青元诀》），都布满了通往深渊的陷阱！
“呵……呵呵……”他想笑，喉咙里却只发出几声干涩、破裂的气音，听起来比哭泣更加悲凉。他抬起手，想要擦去额头因为恐惧而再次渗出的冷汗，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抬起来都异常艰难。
“双重枷锁……这就是……双重枷锁啊……”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彻底的绝望。
伪灵根的资质，如同焊死在他灵魂上的沉重铁链，注定了他吸收灵气的速度慢如龟爬，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想要改善资质？那更是痴人说梦！他搜刮着原主的记忆，以及自己那点可怜的现代常识，都找不到任何可行的方法。改善灵根，那是传说中需要逆天机缘、天材地宝才能触及的领域，对于他这样一个连饭都快吃不上的末流家族旁系子弟来说，比登天还难！
而现在，连唯一能让他在这条崎岖道路上缓慢爬行的“拐杖”——《青元诀》，都被证明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每一次拄着它前行，都在不知不觉中饮鸩止渴，加速着自身的毁灭！
“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张志玄用力地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令人窒息的认知，但那冰冷的现实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绕着他。
改善资质？不可能！
更换功法？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苦笑着掐灭了。
“换功法？说得轻巧……”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去哪里换？用什么换？”
云断山脉本就贫瘠，高阶功法更是稀缺，大多掌握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宗门和实力更强的家族手中，秘不外传。就算有流传出来的，也必定是价格高昂，或者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张家有什么？
一个行将就木的筑基老祖，几亩薄田，一点坊市里微不足道的份子，还有一群嗷嗷待哺、资质平庸的族人。拿什么去换取一部可能更安全、更适合伪灵根修炼的功法？
就算……就算走了狗屎运，真的让他得到了一部新的功法，谁来教他？谁来指点他？转修功法本就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他一个连《青元诀》都差点练死自己的“小白”，有资格去奢望那些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绝望地发现，自己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向前走，是《青元诀》这条布满荆棘和毒蛇的自毁之路，每一步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加速的死亡。
停在原地，不修炼？那更是等死！三爷爷寿元无多，赵家虎视眈眈，家族覆灭只在旦夕。到那时，他又能苟活几天？
向后退？退回现代？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死局……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死局……”张志玄的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四面八方都是冰冷坚硬的墙壁，头顶是无尽的黑暗，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嘶吼，都无法逃脱。
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淹没了他的口鼻，灌入他的肺腑，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剥夺殆尽。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决心，想起了要“就算是爬也要往前爬”的豪言壮语，想起了要承担起责任，守护这个脆弱的家……
可现在，现实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爬？你连爬的资格都没有！你的每一步挣扎，都只是在加速滑向深渊！
“没用的……一切……都是没用的……”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失去了最后的光彩。那刚刚因为求生意志而重新点燃的火焰，在“资质”和“功法”这两盆冰水无情地浇灌下，终于彻底熄灭了。
连一丝火星，都没有剩下。
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无边的黑暗。
痛苦……似乎也变得麻木了。
身体的疲惫，精神的绝望，未来的黯淡……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将他牢牢地困在中央。
“就这样吧……”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带着一种解脱般的诱惑，“放弃吧……挣扎太累了……太痛了……”
是啊，太累了。
从穿越过来开始，他就一直紧绷着神经，分析局势，面对现实，强迫自己接受这残酷的一切，甚至不惜自残般地去尝试那该死的功法……
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冰冷的浪涛拍回深水。
现在，他真的累了。
连思考，都变成了一种负担。
“放弃吧……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那个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越来越清晰，“就这样……沉下去……沉到最深的黑暗里……那里……至少没有痛苦……没有绝望……”
张志玄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仿佛灵魂正在一点点地从这具疲惫不堪的躯壳中抽离。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片即将被狂风卷走的落叶，又像是一盏即将燃尽灯油的孤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摇曳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前路茫茫，唯有黑暗。
挣扎，即是自毁。
希望，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泡影。
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实质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求生的意志，在冰冷坚硬的现实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放弃的念头，如同疯长的藤蔓，迅速缠绕、吞噬了他的整个意识。
就这样……结束吧……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沉入一片温暖而虚无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