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周老夫人正与定相夫人说话。定相夫人愁眉不展,时不时叹气。
二夫人在一旁劝慰:“大嫂,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补救吧。”
“补救?”定相夫人苦笑,“这名声都坏了,还怎么补救?”
“夫人!不好了!”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差点摔倒,“定国公府大少爷来退亲了!”
“什么?!”定相夫人腾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他还有脸来退亲?!昨日当众轻薄我女儿,
今日就想退亲?!”
丫鬟小声道:“大少爷脸上都是伤,看着好生凄惨。听说是被大少奶奶......”
定相夫人的怒气顿时卡在喉咙里。她女儿若嫁过去,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秦景远走进正堂时,迎接他的是一片冰冷的目光。他神色如常,仿佛感受不到这份敌意。
“我相府本就不愿与你们结亲。”周老夫人冷声道,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如今你们闹得人尽皆知,又来退亲,是想让我孙女颜面何存?”
秦景远深深作揖,声音低沉:
“老夫人,实不相瞒,昨日'轻薄'周姑娘的,是内子女扮男装所为。”
“什么?!”满堂皆惊。
定相夫人颤声问:“你是说,救我女儿的是定国公府大少奶奶?”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正是。若夫人不信,内子可亲自登门赔罪。”
秦景远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定相夫人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大少奶奶救了漪儿,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她看向秦景远脸上的伤,心中了然。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丫鬟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有人哭喊着:
“不好了!大姑娘要寻死!”
“夫人!大姑娘要撞柱子!”一个丫鬟慌张地冲进来。
定相夫人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提着裙摆往外跑。周老夫人也急得站起来,
却因年迈腿脚不便,只能扶着拐杖慢慢走。
秦景远无奈扶额,这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他快步跟上定相夫人,心想沈玉这个祸害,
闯了祸就跑,留他在这里擦屁股。
周静漪的院子里一片混乱。几个丫鬟死死拽着要撞柱子的姑娘,有人哭,有人劝,
场面一度失控。
“放开我!求老天爷收了我吧!”周静漪哭得梨花带雨,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名声都毁了,还有谁会要我?”
定相夫人冲进来,一把抱住女儿:“傻孩子,你听娘说,这是好事!”
“娘别骗我了......”周静漪抽泣着,“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
折腾了好一阵儿,周大小姐才终于安静下来。
周大小姐坐在床边,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双红肿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她黯淡的心。
“大姑娘,别哭了。”丫鬟小翠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看着自家姑娘憔悴的模样,心疼地递上绣着海棠花的帕子,“这几日您都没好好用膳,再这样下去可要伤着身子了。”
定相夫人推门而入,看到女儿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在床边坐下,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那日在街上的人是定国公府大少奶奶,不是什么登徒子。这事已经查清楚了。”
“什么?”周大姑娘猛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锦被,指节泛白。
“定国公府大少爷亲自来解释了。”定相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发丝,语气温和,“这事就此揭过吧。”
小翠站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嘀咕:“可那人还进了百花楼呢...这要是传出去,大姑娘的名声...”
“住口!”定相夫人厉声喝止,眼神凌厉,“涉及国公府少夫人的声誉,不得胡言乱语。”
小翠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作声。她心里却翻江倒海:这可真是个难题。若不说出真相,自家姑娘被轻薄的名声就洗不清;若说出真相,又会连累定国公府大少奶奶。
这两头都不是个好说法。
定相夫人安抚了女儿几句,起身离开。临走前又叮嘱小翠好生照顾大姑娘。
房中只剩下周大姑娘和小翠。春风掀起窗帘一角,带来几分清凉。
“大姑娘,您可知道,定国公府大少爷来时脸上都是伤。”
小翠一边收拾茶具,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为何?”周大姑娘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听说是被他夫人打的。”小翠凑近了说,“那位少奶奶可是土匪出身,听说脾气火爆得很,
哪管你是不是当家少爷。”
周大姑娘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伤心。
小翠继续添油加醋:“听说那位少奶奶不通诗书,举止粗鄙。前些日子在宫里闹出的笑话,
想必大姑娘也听说了。”她暗自庆幸,幸好自家姑娘没嫁过去,不然怕是要被那位土匪少奶奶欺负死。
与此同时,定相夫人来到正堂,准备将定亲玉佩还给秦景远。她让丫鬟兰栀去取玉佩,
自己则陪着秦景远说话。
兰栀取了玉佩,却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一段令人心惊的对话。
“贱人!”周二姑娘站在花园假山后,咬牙切齿,
“好好的计划,全被那个女土匪毁了!若不是她多管闲事,大姐姐这会儿已经...”
“姑娘消消气。”丫鬟青竹劝道,“事已至此,还是莫要再提了。”
“大伯父大伯母现在后悔死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应下安国公府的亲事。”
周二姑娘狠狠撕扯着手中绣帕,“那个女土匪,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她好看!”
兰栀躲在暗处,浑身发冷。她这才明白,【原来大姑娘落水并非意外,而是二姑娘为了抢夺安国公府的婚事设下的圈套。】
正堂内,秦景远优雅地品着茶,即便脸上的淤青也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定相夫人等得焦急,不时看向门口。她已经派魏妈妈去寻兰栀,却迟迟不见人回来。
终于,兰栀匆匆赶到,将玉佩交给秦景远,又在定相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定相夫人脸色骤变,手中的帕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秦景远见状,起身告辞。他走出定相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