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有关切,有同情,还有几分打量。族中的姐妹们窃窃私语,时不时用余光瞥她。
“婉婉...”姚氏轻声唤她,语气中带着担忧。
柳婉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强迫自己专注于台上的表演,可思绪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远。
台上的将军凯旋归来,执着妻子的手泪流满面,说着感激的话语。那场面感人至深,台下不少人都抹起了眼泪。
柳婉婉却忽然笑了。她终于明白,有些事,强求不来。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婶婶,这戏真好看,”柳婉婉转头对姚氏说,“结局圆满,很应景。”
姚氏愣了一下,随即欣慰地拍拍她的手:“是啊,咱们婉婉向来明事理。”
“走,咱们去看看嫁妆吧。”姚氏提议,显然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族中姐妹们纷纷附和,一行人离开了戏园子。路上,柳婉婉听着身边人的谈笑,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嫁妆堆满了偏厅,锦缎绫罗,金银首饰,应有尽有。柳婉婉漫步其间,指尖轻轻掠过那些精致的物件。
“姑姑,你看这个!”乐儿突然拿起一对金镯子,兴奋地说,“这镯子真好看,跟大师兄送你那个很像。”
柳婉婉愣住了。她想起大师兄给她定做的镯子。
“是啊,很像。”柳婉婉轻声说,伸手摸了摸乐儿的头。
“姑姑戴上一定很漂亮。”乐儿仰头冲她笑。
柳婉婉心里暖暖的,这个侄儿总是能说出最暖心的话。
与此同时,东陵王府。
萧如雪坐在书房里,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手中的折子。他的目光一直往窗外飘,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王爷,”孟先阳轻咳一声,“这份折子很重要。”
萧如雪收回目光,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知道。”
可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婉婉了。这种感觉太过煎熬,比当年在战场上受伤还要难熬。
“太史院说这几日不宜见面。”孟先阳提醒道,“王爷还是要遵从。”
萧如雪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从早到晚,每一刻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夜色渐深,府中灯火次第亮起。萧如雪站在窗前,望着国公府的方向发呆。他多想去看看婉婉,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趁着夜色,萧如雪悄悄往府门口走去。他刚走到花园,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爷要去哪?”孟先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萧如雪站在院中,望着眼前的侍卫们,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夜色渐深,庭院里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爷,请回去。”孟先阳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他站在台阶上,身形挺拔如松。
庭院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萧如雪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摆出一副醉态,脚步虚浮地往前走,“本王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这府里实在闷得慌。”
孟先阳眼神一凛,目光如刀般锐利,“来人,护送殿下回去。”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严厉,“记住,在明日傍晚迎亲前,王爷若是踏出府门一步,你们全都要扣三个月俸禄。”
侍卫们顿时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盯着萧如雪的每一个动作。月光下,他们的刀剑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啧。”萧如雪轻嗤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本王真是醉了,想去散散步解解酒。”
夜风拂过,带来几分凉意。院中的玉兰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枝头的花苞若隐若现。
“既然王爷醉了,那就给王爷准备醒酒汤。”孟先阳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一桶。”
萧如雪眉头一皱,这小子是铁了心要看着他了。他的目光扫过院墙,心里暗自盘算着能否从别处离开。
“王爷啊!”秦总管气喘吁吁地跑来,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您这是要上哪去?明日就要成亲了,今日怎能往新娘子家跑?这要是传出去,多不像话啊!,而且欧尚书来了,正在前厅等您呢。”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着汗,眼神里满是焦急。府里上下都知道,王爷这几日心绪不宁,秦总管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萧如雪不耐烦地摆手,眼底闪过一丝烦躁,“知道了知道了。本王这就回去”
话未说完,萧如雪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回走。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萧索,衣袂翻飞间似乎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另一边,惠太妃正在新房里转悠。烛光映照下,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得意。
这几日她可谓是风光无限,一天换了好几身华服,头面首饰更是不计其数。翡翠珠玉,金银金环,应有尽有。在宫里时,再是张扬也就那么些人看着。如今在王府,多少达官显贵的夫人们对她毕恭毕敬,这滋味,着实让她飘飘然。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床帐上的刺绣,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儿媳妇进门后,也要多办些宴席。大长公主不是爱摆阔么?她也要让京城的贵妇们知道,惠太妃的排场可一点不输给谁。
不过眼下,这新房却让她很是不满意。她皱着眉头,目光在房间里扫视。
梅花阁。
光是这名字就让她心里不舒服。梅花,听着就像“霉”,多不吉利。她跟墨儿提过要改名字,可儿子却说什么都不肯。
那日她提起此事时,墨儿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只说这名字改不得。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在院子里那几棵梅树是新栽的,倒是没开花,也算是不那么晦气。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梅树,心里暗自盘算着要不要趁着儿子不在,让人把这些树都移走。
但更让她不满的是这院子的格局。她踱步到院中,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布置。
两个院落打通,东西各一个主楼,还在北边专门建了下人住的房间。这成何体统?下人怎能跟主子住在一处?
一阵晚风吹来,吹动了她的衣袖。惠太妃不由得打了个寒秦,心里却越发烦闷。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前墨儿从不这般安排,莫非是为了柳婉婉的陪嫁丫鬟特意准备的?
想到这,惠太妃心里一阵酸涩。墨儿似乎都没有对她这个亲生母亲这般用心过呢。
惠太妃站在新房门口,目光扫过满屋子的大红囍字,心中五味杂陈。檐下的红灯笼随风轻晃,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