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传法】

“刘牧。”

夜时，

望河乡，

刘家府邸，

内屋中，刘牧恍惚间，听见耳边似有人声，便觉着自己的身体内，似是多了些什么。

其神情惊恐，只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鬼压床！’

刘牧心中，忽的浮现这个念头。

可再一晃神，便听见那声音再此响起，“我为乡中土地，莫要抵触……”

说话间，那声音极其熟悉。

如此，刘牧却本能的放松了，原是土地爷显灵。

这一放松，那本来躺在床上的‘自己’，却是忽的坐起身，睁开眼眸。

那眼中，平静无波。

刘牧奇异，便见‘自己’稍一用力，便轻飘飘从那床上一跃而起，落于地上。

随后，却是摆开架势，手掌轻缓的挥动，分明是自己早已熟悉，那‘筑基’的炼法架子。

‘怎的……’

刘牧如今的状态，颇为奇异，却如外人般，看着自己的身躯于屋中摆出再熟悉不过的炼法架子。

甚至于，他的眼眸竟是穿过了皮肉，直视那体内的五脏六腑，还有经络、血管……

‘修行，意在破除人之桎梏，使人得偿所愿、随心所欲，不受生老病死之苦。’

‘筑基，为祛病健体，补足精元，若根基不稳，一身精元炼作精气，却是油尽灯枯的取死之道。’

‘根基稳妥，在于阴阳，在于五行，在于……’

脑海中，土地爷那平静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响起，配合着炼法，还有于修炼时，体内经络、气血的流淌，五脏六腑的变化。

这些往日里，自己于修炼中，根本未曾察觉的明细，如今却是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刘牧的眼前。

便是醍醐灌顶，一朝灵通。

恍惚间，刘牧似是拿回了身体的控制，可那手脚却一如既往的摆动着。

‘阴为阳之基，阳为阴之用，我应是阴阳两虚，却是脾虚而不生金，至金弱，而气虚，木滞，气机不畅，气血生化受阻，便使血不养神，常是耗气。’

‘却不曾想，我的身体竟是亏空至此，可我平日里……”

“哦，虽未有过度纵欲，却因平日里，常是久坐久卧，故而气血运行不畅，如此，却需得服食红枣、牛肉、黄芪、猪肝、当归……’

刘牧心有所悟，修行至今已有多久？合该有月余时间。

但这月余来，他的身体状况却未有变化。

而像他这般，乡中多数人都是如此。

除了那些孩童之外，他们这些已然成年，二三十岁的大人修行，便没有一个有所变化的。

便是那素有气力的黄勇，再修行一道上，也是未有建树。

先前，他们只以为是不够努力，也有人觉着，这事儿得是‘童子’才行。

可放下这走上修行路，得以登仙的机会，他们却是不甘的。

便常有人加练。

这炼法，本是调和气血，强身健体，却在乡勇一次次加练下，成了外边那些外炼武学。

一个个加练得浑身酸痛，这才觉着是有效果的。

‘原来，非是不够努力，非是年岁太大，而是方向错了！’

刘牧恍然，他们无法明确知悉，身体的状况，究竟是脾虚，还是肾虚，是心火旺，还是肝郁结……

不知状况，而胡乱服食五果、五畜、五谷，便或许气血补过了，或是心火更旺了，或是……

‘好在！’

当刘牧意识到这一点时，却猛地从那奇异的状态中惊醒，眼前不在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自己的视野，便是眼前所见。

刘牧低头，看到的便是自己的手掌。

‘结束了……’

刘牧有些遗憾，若能日日在那个状态下修炼，时刻矫正自己，或是一年便可调和阴阳五行，静待气感。

但显然，这是……

“多谢土地爷传法！”

刘牧猛地伏地，高声呼喊，而心中，却又揣摩着，土地爷接下来又希望自己做些什么。

这是奖赏！

显然，先前自己猜对了！

土地爷并不想局限于这一乡之地，祂意在更加广阔的天地！

‘要尽快办成此事！’

刘牧心中，却是将请神入城一事，提到了最优先的位置。

乡县之间，若是快马加鞭一封书信，莫约一日一夜的路程，若是寻常赶路，便得二三日。

若是世道不平，这时日却还得延长。

于乡野中行进的路程不变，但所需要的时间，便因路途之遭遇而改变。

这一来一回，便是数日。

按符县县君原先估计，女儿怎么都得有小半月才能探清那望河乡的虚实。

可不过数日，其便匆匆而归。

“你莫不是被那江湖术士诓骗了？”

县君稳坐于屋中，却是不急不慌的泡着茶水。

“不是，我亲眼所见！”

傅家小姐赶忙回道，“那土地爷是以老虎的模样现身，而且口吐人言？”

“老虎？”

县君不解，“那便是个妖怪？”

“非是妖怪，而是神有千面！”

傅家小姐解释，“那望河乡人言，神明偶以人相现世，偶以兽相，甚至于是谷物、花草……”

她原先也以为，打探消息需要不短的时长，要在这贫穷，低矮，乡道上随处可见有狗屎、臭味的小地方，待上许久。

却没成想只是数日，甚至于都不用刻意打探，便被邀请去参与请神的仪式。

而且神明，真的有神明。

——口吐人言的白虎。

山神？

世人眼中，山神常以山林之王老虎的形象现世。

不，不对，非是山神，是土地爷。

然那土地庙内，石像却是个人，一个壮实、五官英武的汉子。

神有千面，身化万物。

“……”

听着女儿言之凿凿的说法，县君却是皱着眉头，并未第一时间信服。

这事儿，未曾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那望河乡之人如今在县君眼中，已与反贼无异！

只不过，究竟是坐视不管，还是上报王庭，却得犹豫几分。

毕竟如今世道，跟往前不同。

而那乡君刘牧以及其背后的刘家，却也不是傻子，商人最尚权衡利弊，他们愿如此行事，或有……

“对了，父亲。”

傅家小姐又赶忙开口，唤来随着自己一同去那望河乡的族叔，从包裹中取出了几颗梨子。

县君不解，那浑浊的眼眸盯着这果子，“这是……”

“这是那日请神，乡人们供奉的果子。”

傅家小姐双手捧着，“神明不食，却也赐福于供品，食之可解小病小灾。”

“父亲，这果子兴许能解您腿脚不便。”

“此果，我已然食过一颗，吃过后神清气爽，便连平日里的厌食的病症都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