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蜕变

倘若在未来，成千上万这样的机械被制造出来投入生产当中，又会改变……或者创造出什么样的世界?

维特丽雅不禁联想到了自己游历中所见的，千千万万忍受饥饿与贫穷的平民，哪怕神明的恩泽与信仰已经遍布大半个大陆千年之久，但他们的生活却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好过。

她可以净化亡灵，可以斩杀毁坏村庄的魔物，甚至能用圣光去治愈疾病与瘟疫，却没有办法为饥饿中的人民变出一粒裹腹的稻子。

要怎么才能让人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她不知道，圣灵们的书上也从未讲过。

但在高尔克这里，似乎有着一份答案。

“机器运行状况很好，有了这东西，加工木材的效率起码能提升十倍……”高尔克看着眼前运转良好的蒸汽机，忍不住发出感慨。

由于建立在森林当中，部落的主要建筑材料天然就是木材。

而在前工业时代中，木材加工是所有工程建设中最耗时、最耗力的环节之一，依靠人力将巨大的原木分解成标准化的木板木或梁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对于平均力量比人类更低的哥布林来说更是如此。

而这也是高尔克率先将蒸汽机用于木材加工的原因——不但可以极大提升部落其他项目的建设能力和速度，还可以将大量原本用于加工木材的人力解放出来，投入到其他地方。

譬如，为不久后让部落正式登上台面做准备。

高尔克他转过身，看着身后因为蒸汽机的诞生而陷入狂热崇拜的哥布林们声音，在机器富有节奏的“轰隆”声中响起。

“哥诺姆！”

“在，族长！”哥诺姆猛地向前一步，大声回应。

“从今天起，部落所有成年的族人，无论男女，全部编入预备役。”

高尔克的命令，简洁而又充满力量。

“每周都抽出两天，停止其他工作进行军事化训练。训练内容我会维特丽雅教官进行安排。”

“我要在三个月内，看到一支三千人规模，随时可以拉上战场的军团！”

“是！”哥诺姆的眼中燃起了狂热的火焰。

“哥罗罗！”高尔克又看向另一位部下。

“在！”

“从伐木场解放出来的人力，一半都安排到矿场挖煤，我要看到能烧上三年的储备。”

“剩下的人，全部要投入到部落的扩建中去！住房、仓库、熔炉，还有我们外围的城墙全部都要翻新再加固，我要让我们的部落变成一座真正能抵御任何敌人的钢铁要塞！”

“明白！”哥罗罗同样大声领命。

“族长万岁！”

高尔克的话音刚落，成百上千名哥布林，便用比之前宴会时更加狂热也更加整齐的咆哮回应了他们的首领。

不仅仅是对命令的遵从，而是被赋予了更宏大目标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期盼！

一旁的维特丽雅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几乎称得上狂热的景象，握着锤柄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

“你看圣骑士小姐，这就是我想研究的东西。”艾芮丝转头看向身旁有些紧张的维特丽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是魔法，不是神术，而是一个“文明”不断成长的过程，从最原始的样子逐渐变得迷人，我甚至还能参与其中……真是令人感到愉悦不是么。”

“但愿吧。”维特丽雅瞄了一眼自己的锤子。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似乎还存在另一份意义——一个如此具有潜力且发展迅速的魔物文明，倘若自己能监督甚至辅助它们走上正途，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好处。

反之……若是它们误入歧途，自己也有必要及时将威胁的消息带回教会，无论代价。

……

接下来的一个月，整个哥布林部落都宛如被一台上了发条后高速运转的机器。

从部落通往蜘蛛深矿的道路，在数千名哥布林不分昼夜的劳作下，很快便被彻底打通。

一辆辆由哥布林们自己制造，结构简陋但却坚固实用的四轮车在獒蜥的拖拽下，开始通过条崭新的道路将煤源源不断地运回，部落的工坊也随之扩建了整整三倍。

出于好奇与探索欲，艾芮丝开始协助高尔克并参与到新的蒸汽设备的设计当中。

这位魔女小姐很快用事实证明了她的各种头衔并非完全是自吹自擂，哪怕此前从未设计过机械，她还是很快上手并改进了高尔克的图纸，令后者不得不感慨，无论在哪个世界里，真正的天才都能迅速精通各个领域。

一台台不同用途的蒸汽机很快被制造了出来。它们不再仅仅用于锯木，而是通过复杂的传动装置，带动起了风箱、锻锤、以及数台能制造精密零件的车床。

曾经需要哥布林工匠花费数天时间才能打磨好的火枪零件，现在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被完美地复制出来，盔甲的铸造效率和质量也因为新的锻锤而大幅度提升。

倘若不是因为钢铁产量需要更优先于制造机械和火枪，高尔克甚至都可以奢侈的打造一支全员装备精钢板甲的大哥布林军团，只是性价比不够才否决了这个提案。

一周后，部落靶场。

新晋的四号塔楼队长哥木洛，正双手紧握着一把被高尔克命名为“远望”的线膛枪，手臂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抖。

在他的身旁，维特丽雅，哥诺姆，以及数百名哥布林战士，都在静静地围观着新武器的开火。

“目标，三百米外的木靶。”

高尔克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三百米？！”

维特丽雅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听错了——这个距离对于超凡者弓手来说或许没什么，但火枪想在这个距离还保持精度，哪怕是最先进的矮人步枪也难以做到。

围观的哥布林们同样发生了骚动，他们中许多都是射击经验丰富的老兵，但也完全没信心用老式火枪在这个距离命中标靶。

哥木洛没有理会同伴们的议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脑中回忆着这一个月来训练的每一个射击要领。

举枪，三点一线，瞄准。

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