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咬穿虚拟与现实

数据信息形成的虚境并非真正的无限！

再庞大的存储阵列，再高效的压缩算法。

其物理基础最终也无法超越地球这个物质容器！

所谓的“无限空间”，只是对人类感官的欺骗。

是建立在“锅”内的复杂堆叠和随时可以进行的“数据湮灭”之上！

而这个尚未被完全探索、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大荒”世界，需要先驱者，需要……

锚点！

而他们这一代，像孙晨这样的“种子”。

就是国家精心挑选、准备投放到“大荒”深处的——活体锚点！

“所以……”

孙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明悟，也带着被巨大命运裹挟的悲凉。

“所以我们生来就觉得虚境才是‘家’，现实反而像是在‘外’……”

“因为我们从意识萌芽开始，就被引导、被塑造、被当成……‘大荒’的先头部队！”

“用我们的意识、我们的存在，去占领、去同化、去成为那片数据疆域的一部分！”

“这他妈……”他猛地想起历史课上学到的冷战旧闻，一股巨大的讽刺感涌上心头。

“……这跟当年苏联威胁要做‘核弹外科手术’、搞‘换家’战略，有个毛的区别？！”

“只不过是把核弹换成了我们的脑子！把物理的家园换成了数据的‘大荒’！”

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提前设定好轨道的卫星。

正被无形的力量推向那片名为“大荒”的、冰冷而未知的深空。

就在这时——

嗡……滋啦！

地下基地顶部柔和的照明灯光，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

通风系统的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工作台上那口沸腾的火锅，电磁炉的指示灯疯狂乱闪。

锅中的红汤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剧烈搅动，猛地掀起一股不正常的浪涛！

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强烈恶意的数据波动。

如同无形的海啸，穿透了厚重的山体和物理隔绝，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

孙雨的脸色瞬间剧变！

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眼神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房间角落里那个原本安静的老旧文件柜！

只见那文件柜金属表面的锈迹，在灯光闪烁下，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散发出幽幽的、不祥的暗红色数据流光！

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嘶鸣，直接在两人的意识深处响起！

“不好！”孙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大荒’的‘蚀虫’……怎么会找到这里？！”

空间的扭曲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裹挟着刺骨的恶意瞬间淹没了整个地下基地。

灯光疯狂闪烁，在墙壁上投下鬼魅般跳跃的阴影；

通风系统的嗡鸣异化成尖锐的、仿佛指甲刮擦金属的噪音；

连那口沸腾的火锅都像被无形的巨手搅动，红汤掀起诡异的浪涛，泼洒在金属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辛辣刺鼻的蒸汽。

孙晨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太阳穴，怀疑是不是自己忘了摘下虚拟投影设备。

眼前这一切只是某个荒诞的噩梦。

真实的物理触感（冰冷的金属壁、脚下坚实的地面）却又残酷地提醒他——这是现实！

正在发生的、超乎他理解的恐怖现实！

“趴下！闭眼！”孙雨的厉喝如同炸雷，瞬间劈开了孙晨的混乱！

他猛地扭头，只见孙雨已经从那个神奇的帆布包侧袋里闪电般抽出一个拳头大小、通体哑黑、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圆柱体！

她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拇指猛地弹开圆柱体顶端一个不起眼的保险栓。

然后狠狠地将它拍在剧烈震动的金属工作台上！

“轰——！”

不是爆炸的巨响，而是一种瞬间爆发的、无法形容的、混合着高频嘶鸣和绝对寂静的矛盾声响！

仿佛有亿万只玻璃同时被震碎，又仿佛所有声音在瞬间被抽成了真空！

一股狂暴的、纯粹的能量脉冲以圆柱体为中心，呈球形猛然扩散开来！

孙晨只来得及看到孙雨扑向自己的身影，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按倒在地！

他本能地死死闭上眼睛，将头埋进臂弯。

下一瞬间——

嗡！！！！

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直接从他的双耳狠狠扎进了大脑深处！

尖锐到超越人类忍受极限的耳鸣瞬间剥夺了他所有的听觉！

紧接着，一股如同十二级飓风般的能量乱流从他头顶、身体四周狂暴地冲刷而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向后拉扯、根根倒竖！

衣服紧贴在皮肤上，仿佛要被撕裂！

时间感在剧烈的耳鸣和能量冲刷中变得模糊。

孙晨感觉自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

他只能死死地闭着眼，咬着牙，承受着这非人的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

那恐怖的耳鸣和能量风暴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他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咚咚声。

“起来吧，暂时安全了。”孙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孙晨这才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基地的灯光已经恢复了稳定柔和的照明，通风系统的嗡鸣也变回了低沉的背景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麻辣火锅味和……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被电离后的焦糊味。

工作台上，那个黑色的圆柱体静静地躺着，表面似乎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正在迅速消散的幽蓝电弧。

而被它拍击的金属台面，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微微凹陷的圆形印记。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脑袋里嗡嗡作响，像塞了一团浆糊。

他用力晃了晃头，试图驱散那顽固的眩晕感，声音干涩沙哑：

“鱼……鱼籽……刚才……那些……是什么鬼东西？！”

孙雨没有立刻回答。

她走上前，小心地拿起那个已经冷却的黑色圆柱体，检查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其塞回帆布包。

仿佛刚才扔出去的不是什么大杀器，而是一个普通的保温杯。

她甚至拿起筷子，从锅里捞起一片幸存的青菜，吹了吹，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虫洞，知道吧？”

孙晨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知道……课本里提过，爱因斯坦罗森桥嘛。”

“好像还有人研究怎么用虫洞实现超光速星际旅行……”

孙雨嗤笑一声，打断他的科普：“旅行？别做梦了。那些东西。”

她指了指刚才文件柜方向，那里现在只剩下正常的金属柜体。

扭曲的锈迹和暗红流光已消失不见。

“就是虚境里某些‘东西’，试图强行撕开现实壁垒、穿越过来时产生的‘副产品’——我们管它们叫‘蚀虫’。”

“它们就像蛀虫，能啃噬虚境和现实之间的‘膜’，形成极其不稳定、充满破坏性能量的微型‘虫洞’。”

孙晨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些老旧的机甲模型和手办，它们依旧安静地待在角落里，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幕只是幻觉。

他喃喃道：“要是……要是虚境里的东西真能穿越到现实……比如这些纸片人老婆……”

他指了指玻璃柜里的手办，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荒诞感。

“老孙知道了，估计能乐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