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法改变

“呵！”孙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纸片人？穿越过来给你当老婆？”

“孙晨，你这脑子真是被‘大荒’腌入味了！”

“能穿过蚀虫啃出来的破洞钻过来的，只有那些最贪婪、最混乱、只想侵占你们肉体、吞噬你们意识的……数据渣滓和能量残响！”

孙晨猛地打了个寒颤：“占……侵占肉体？吞噬意识？你的意思是……虚境里……真……真诞生了有意识的东西？！”

“不是病毒木马那种低级程序？！”

孙雨放下筷子，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你终于开窍了”的讽刺：

“不然呢？你以为国家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地要把你们这些‘种子’撒进‘大荒’？”

“让你们去‘打天下’？真以为是去开疆拓土当英雄？是让你们去当‘防火墙’！当‘诱饵’！当‘锚点’！”

“去跟那些从数据深渊里爬出来的、我们称之为‘虚灵’的东西，争夺最后的生存空间！”

“虚……虚灵……”孙晨重复着这个冰冷的名词，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父亲守护的“龙脊”，遭遇的“特大事故”，恐怕就是这些“虚灵”的手笔！

而他，孙晨，生来就被规划好的命运，就是去那片名为“大荒”的战场。

与这些未知的恐怖存在厮杀！

……

与此同时，望宸山脚。

那辆通体漆黑的悬浮车无声地滑入简易停车场。

停在孙雨那辆老式燃油车旁边，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

后车门打开，周波动作利落地跳了下来。

他换上了一身专业的户外登山装束，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

里面装着各种探测和记录设备。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孙雨那辆落满灰尘的旧车。

又快速扫视了一圈停车场，确认没有其他异常。

他的耳廓内，一枚微型骨传导耳机传来清晰冰冷的指令，正是那个虚拟女人的声音：

“目标孙晨与其姐孙雨已出现在山腰观景平台，正在下山。”

“行动时间有限。你的任务：搜索范围锁定在山腰以上区域，重点是山顶及周边隐蔽点。”

“目标：探查孙建国可能遗留的秘密信息点，评估其信息内容是否超出‘种子’孙晨当前应知范围。”

“避免与目标直接接触。天眼辅助已开启，实时路径避让信息传输至你终端。”

“蜂鸟收到。”周波低声回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熟练地打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一个极简的、只显示地形和动态标记的虚拟地图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几个代表孙晨和孙雨位置的光点，正在半山腰的栈道标记上缓慢移动。

他不再犹豫，转身离开停车场，却没有走向那条通往山顶的常规栈道。

而是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径直钻进了栈道旁茂密的、未经开发的原始丛林！

粗壮的树干、盘结的树根、低垂的藤蔓和厚厚的落叶层。

在他脚下仿佛变成了坦途。

他动作敏捷而无声，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

每一次变向都完美地利用树木的掩护。

他手腕上的终端微微震动，指引着他在密林中穿梭的路径。

巧妙地绕开下方栈道上那两个缓慢移动的光点——他的挚友孙晨和他的监视目标。

作为孙晨唯一的“单线联系人”。

周波——“蜂鸟”——深知这次任务的分量。

除了他和那个虚拟女人（他的直属上级），组织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孙晨的特殊性和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种深入目标“后方”、挖掘其家族隐秘核心的任务。

只能由他这种深度潜伏、与目标建立了深厚“信任”的“蜂鸟”来执行。

林间的光线因为树冠的遮挡而显得昏暗，空气潮湿而静谧。

只有偶尔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周波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快速而坚定地向着山顶方向潜行。

他的目标，是揭开孙建国埋藏在这座人工山中的秘密。

判断它对“种子”孙晨的影响，以及……对组织“大荒”计划的潜在威胁。

而此刻，山腰栈道上，嘴唇红肿、脚步还有些虚浮的孙晨，正被孙雨拉着，沉默地向下走着。

引擎的轰鸣撕裂了望宸山的寂静。

老旧的燃油车如同一头疲惫的野兽。

载着沉默的姐弟俩驶离了那片承载着沉重秘密的人工山体。

车灯刺破渐深的暮色，在蜿蜒的山路上投下两道摇晃的光柱。

孙晨靠在后排，脸颊贴着冰凉的车窗。

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树影和偶尔掠过的昏黄路灯。

像一帧帧闪烁的幻灯片，映照着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每一次路灯的光芒划过他的脸。

都像是孙雨最后那些话语的回响，清晰而冰冷地刻在他的意识里：

“你是国家的重点培养对象，必然会成为直接参与者。”

——路灯的光晕如同虚境冰冷的注视。

“你知道真相，但你还是得继续前进。”

——黑暗再次笼罩，前路未知。

“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那个甘于受人摆布的傀儡。”

——又一道昏黄的光，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和沉重的信任。

“我的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接下来老孙的事情的追查，只能你继续帮我寻找下去了。”

——光影交替，责任的重担压在了肩头。

“就算是为国出征，也不要沮丧或者畏惧，老孙家可以死，但不能怂。”

——孙雨决绝的语气仿佛仍在耳边，带着军人世家的铁血。

“老孙虽然中二不着调，但也是军人出身，所以我们就是他誓言里，可以为祖国和人民牺牲的一切。”

——父亲那张傻笑的照片和比着“V”的手势在脑海中闪过，荒谬与崇高交织。

“加油，弄清楚老孙的安危，活着回来，橙子！”

——最后那句久违的、带着点孩子气的称呼。

像一根针，刺破了孙晨强行维持的坚硬外壳。

让一股酸涩涌上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