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追击的士卒们愕然收缰,
只见冰面上,幸存的义渠人正跪地献上骨刀——
这是草原部落臣服的礼节。
朝阳初升时,洛阳城门轰然洞开。
百姓们惊愕地看着骑兵驱赶马群入城,鬃毛上还凝着白霜。
木屠野跃下马背,将染血的草绳举过头顶:“禀陛下,千匹战马尽数夺回,我军伤亡不足百人!”
姬延却走到一匹瘸腿的老马前,抚摸着它脖颈的箭伤:“好生照料,这是匹怀驹的母马。”
转身时,他冲木屠野眨眨眼:“听说你昨日把田家的门客揍了?下次换个没人的地儿。”
城楼上,太仓令望着马群倒吸冷气:“这些畜生每日要耗多少粮草……”
“它们吃的草料,”苏柯南晃了晃手中帛书,“会从韩魏买来的粟米里扣——刚签的购马契约,一匹马换十石粮。”
此次偷袭成功后,姬延便独自待在南宫发呆;
回城途中就有官员提出留下这批战马,训练骑兵;
姬延不是没想过,但事实上,以现在的周王室财力物力,供养数千兵卒已是极限。
‘真的,弱小便是原罪......’
深夜
洛阳城南的义仓外,老仓吏拄着拐杖的手抖如筛糠。
一场怪火烧了半仓陈粟,焦糊味混着酒香飘了三条街。
他弯腰拾起一片焦黑的竹简,突然浑身僵住。
“大人!这、这是……”
随从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老仓吏应声倒地。
暗巷中,几个黑影扛着酒瓮悄然隐没。
宫室内,姬延捏碎手中黍米。
“义仓存粮三月不到就掺了三成沙土。”
他踢了踢脚边的麻袋,麦粒间赫然混着河滩碎石,
“司马凋矛主管了十年太仓,倒是把碎石炼成金子的本事。”
黑衣卫统领墨玄单膝跪地:“查实‘司马氏’与商人‘楞投倾’合谋,以次充好倒卖军粮。
昨日粮仓失火,正是要毁账灭迹,看库房的老仓吏也被其所害。”
“灭迹?”姬延忽然抓起案头算筹,在《九章算术》上摆出个粮斛模型,
“传诏,明日开仓放粮。”
翌日辰时,城南市集人声鼎沸。
楞投倾的牛车刚卸下百石新粟,就被流民围得水泄不通。
这商贾披着蜀锦大氅,耳垂金珰叮当作响:“天子仁政,今日粟米每斗只要八钱!”
人群中有个跛脚老汉突然高喊:“这米怎么一股霉味!”
楞投倾使个眼色,几个打手正要上前,
却见那老汉从怀中掏出官制量斗:“老朽在司马大人府上舂了二十年米,这官斗底部的火漆印可做不得假!”
顿时群情激愤,粟米袋被扯破,发黑的陈粮混着砂石哗啦啦倾泻而出。
“刁民闹事!给我打!”楞投倾的咆哮淹没在砸向牛车的烂菜叶中。
市楼高处,姬延嘟囔着:“鱼咬钩了。”
子时的司马府后院,十辆轺车正往地窖搬运木箱。
司马凋矛捧着玉圭对月长拜:“列祖莫怪,孙儿这是为保全宗族……”
话音未落,墙头突然落下铁爪钩。黑衣卫破窗而入时,地窖里堆满镶金边的账册——
每卷都盖着户曹印信。
“陛下算得真准。”墨玄剑锋挑起一卷帛书,“连他们销毁假账的日子都……”
破风声骤起!三支淬毒弩箭直取墨玄后心,却在半空被铁网截住。
屋檐上传来机括轻响,墨家连弩齐发,五名刺客如熟透的柿子般坠落庭中。
“留活口!”墨玄。
他弯腰捡起刺客的箭囊,嗅了嗅笑道:“南海鲛油的味道——这不是楞投倾上月进贡的灯油吗?”
三天后,洛水刑场架起九口青铜鼎。
司马凋矛的玉冠歪斜,冲着楞投倾嘶吼:“你这贱商竟敢留账本!”
“肃静!”姬延挥袖展开《吕刑》,
漆案上却摆着算盘和量斗,
“按周制,贪墨军粮者劓刑。但寡人新加一条——”
他忽然举起从刺客身上搜出的鲛油瓶,“纵火焚仓者,当烹!”
沸腾的鼎水泛起白雾时,司马凋矛瘫软在地:“臣愿献全部家产……”
“你的家产?”姬延怒道,
“去跟阎君说,这些钱买不买得通黄泉路!”
转头却对百姓笑道:“今日烹完贪官,这九鼎煮的肉汤,诸位可分而食之——祛祛晦气!”
是夜,御史中丞府邸密室。
几个黑影正在传阅血书:“司马氏虽亡,我等世族根基尚在。那傀儡天子敢动祖制,就让他尝尝……”
‘嗖嗖....’破风声熄灭了铜灯!当最后一人咽气后,黑衣卫才回宫复命。
宫廷内姬延看着黑衣卫密报轻笑:“面对诸侯,天子一怒也就一怒了;面对你们,天子一怒少说也要伏尸几人。”
随后姬延又在油灯下摊开他那皱巴巴的“大周复兴计划书“,这是他穿越以来每晚的必修课,就像一个修改了108次的PPT;
“开局就像拆盲盒拆到了隐藏款——最惨版!“
他对着破漏的宫殿翻白眼,“周王室的股份都快被东周公和西周公瓜分完了,我这个董事长连公章都要借他们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