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合粟。”
姬延从袖中抖出两袋黍米,
一袋产自邯郸,一袋收于宜阳,
“若诸位的粮车能自由往来,何须十万大军护粮?若是韩弩配赵马、楚铜换齐盐,何惧秦人铁骑?”
夜风卷着火星升入苍穹,宛如逆行的流星雨。
周赧王的声音陡然低沉:“九鼎在此,寡人今日立誓——凡以战谋利者,周室必伐之;凡以利止战者,周室必盟之!”
他忽然眨眨眼,
从鼎中夹出一块炙烤的秦军护心镜:“就像这铜镜,照妖镇邪是好物,但若诸君愿意……”
镜面“当啷”一声被锤成铜盘,“用来盛楚国的橘、赵国的黍、魏国的醢,岂不更妙?”
诸侯使节怔愣片刻,突然齐声大笑。
笑声中,姬延用断剑敲击铜鼎,吟出即兴改编的《周颂》:“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战戈既弃,黍稷方升——”
战后不过数日,
宜阳城头,姬延站在丹水堤岸的瞭望台上,心情凝重。
脚下浑浊的河水裹着折断的秦军战旗奔流,
苏柯南捧着竹简疾步上前:“此战虽胜,我军亦有折损,粮草仅够支撑半月,且赵国伤亡也很大。”
“秦人退而不溃,司马错残部仍在函谷关外虎视。”
黑衣卫统领墨玄指着舆图上蜿蜒的黄河,“斥候来报,赵邀请魏韩,三国正在邺城密会,似有撇开周室之意。”
姬延内心奔腾‘草,太不把天子当回事了......,莫欺少年穷’,
突然抓起一把沙子,
任其从指缝间流落:“传令,明日辰时,将缴获的秦军重铠熔了,铸成足鼎礼器送往邺城。每尊鼎上刻四个字:尊王攘夷。”
三日后,邺城赵宫。
青铜鼎被抬入正殿时,赵侯正与魏韩使节分食烤鹿。
鼎内升腾的烟气中,“尊王”二字刺得他眯起眼:“周天子这是要本侯当召公?”
“非也。”
周赧王姬延黑色披风下穿着玄衣纁裳踏入殿门,腰间玉组佩叮咚作响,
“寡人是要送赵国一场泼天富贵——函谷关的钥匙,够不够当聘礼?”
此时,在场众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周天子会亲至邺城;
赵侯略作思虑后率先起身,众人随后一起向周天子拱手行礼。
韩使随后出言:“函谷关?陛下要割秦人的命脉?”
“不是割,是取。”
姬延将一卷帛书拍在案上,露出函谷关地形图,
“三日前,司马错残部已被我军截断粮道。此刻函谷关内守军不足五千,而关外——”
他指尖划过赵魏韩三色旗,
“有十万联军枕戈待旦。此时正是以武胁秦谈判,诸国‘尊王攘夷’,寡人从中斡旋。”
众人都觉得可行,若能取函谷关,可阻秦军东出。
七日后,函谷关外会盟台。
秦王遣范雎为使:“周天子僭越了!函谷乃大秦门户,秦国甲士数十万,岂容尔等染指!”
“范相此言差矣。”赵侯抚着白须冷笑,“当年穆公东出,函谷关尚属晋地。要说门户,也是晋人的门户。”
魏使突然插话:“按周礼,王畿千里之内皆属天子。函谷距洛阳不过三百里,周天子取回祖产,有何不可?”
主座上的姬延内心奔腾,
感觉自己像极了微信群里被@的群主——明明被拉进来当背景板,还得假装主持大局;
范雎这老狐狸拿‘甲士数十万’吓唬人,
赵侯翻旧账比查族谱还溜,魏使居然扯周礼?
合着我这个正主成了吃瓜群众?函谷关是晋人的门户?那晋国都凉透三百年了!周礼?你们去年瓜分宋地时咋不说周礼?
姬延内心一边吐槽,一边在思索一会怎么发言。
而此时,范雎突然暴起:“既如此,何须三国兵甲压境?”
“问得好!”姬延也不当吃瓜群众了,
突然击掌,墨玄应声展开巨幅帛画——画中秦军铁骑正践踏赵国麦田,
“上月秦人破赵边城,烧毁粮仓三座。今日三国陈兵,不过是为求个公道。”